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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發展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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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四川辦完會議回北京後,隨即飛到海南,辦了海峽兩岸交流論壇,參訪供白玉蟾祖師的文筆山玉蟾宮。
    接著自海南飛抵甘肅慶陽。慶陽市位於陝甘寧交界處,其環縣邀我來為其文化發展把把脈,我也就冒冒然來了。到了以後,才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這個縣乃是蘇維埃政權老根據地,山高溝深、土厚民貧,而佔地遼闊,比剛去過的新疆特克斯還要大,幾近一萬平方公里,是四分之一個台灣。我這三天大跑了一圈,疲累不堪,收獲卻也不小。對其樸實的民俗和信仰狀態,尤覺印象深刻。
    總體看來,环县辖20个乡镇和1个旅游开发办、251个行政村,人口僅34.7万人,其中农业人口占93%。全县文化资源丰富,但分布零散、各成系列。大略可分为五大板块:

(一)红色资源:

环县1936年就是蘇維埃政權陕甘宁省委、省政府驻地红军长征途经地,山城堡战役地,以及习仲勋为第一任县委书记之地。目前有山城堡战役遗址、陕甘宁省委省政府旧址、红军长征纪念馆、曲环工委习仲勋旧居等红色教育基地,顯示著中國特色。

(二)道教资源:

环县不但有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兴隆山古建筑群,且有广泛而盛大之庙会活动、鲜活的村社道教信仰,弥足珍贵。据我考察,其真武崇拜、正一灵宝科仪、五灵官祀礼等等,在大西北几乎可说是独树一帜,极具特色。

(三)民俗资源:

环县的庙会多达300餘处。庙会上都演唱道情皮影戏。道情皮影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它香包、剪纸、刺绣等民间艺术也引人瞩目。

(四)文物资源:

有各类不可移动文物保护单位356处,战国秦长城、环县塔等3个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环县古城等8个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甜水汉墓群等11个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环县北城遗址等47个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一个县城便有如此多的古迹文物,实不多见。

(五)现代化资源:

环县不只有古迹,县内还遍布石油、煤、天然气之开采景观。县城中心区,城市化程度亦已相当高,在庆阳市当首屈一指,远胜附近之平凉泾川、灵台诸县。城市居民之消费水平、时尚倾向、生活形态,与政府之城市规划结合,已形成一种城市文化内涵,不可忽视。

    針對這種資源狀況,我認為环县文化发展的方向,應注意以下幾點:

(一)系统化

1、指上述五大文化资源之整合:

资源丰富,但若不能整合为用,即成自我混乱甚或矛盾。如何整合?例如此地所崇拜的神祇多为战神(如九天玄女、真武大帝、二郎神、关帝、五灵官、伍子胥、孫悟空等),此地古迹文物如长城、关堡烽燧、点将台、古兵器等又都是战事遗迹,还有范仲淹等许多名将史迹,加上近代史上的红军故事与遗址,合起来看,就能看出此地自古即为兵家必争之地,乃战略要道。以此为线索,即能整合相关资源,构成系统化的文化叙事,而不是东一块西一块,各自为政,自行规划一套。

2、指行政和教育的整合配套:

古迹、景点乃至城市生活,都须有良好的道路交通、旅宿餐饮、厕所、休息站、电信服务等配套设施,还要有高质量的服务业从业人员,以及对本地历史文化熟悉且具自豪感的县民。没有这些,纸上的规划,只是空谈。

(二)学术化

一听到学术化,许多人就会担心太高远抽象。但其实地方文化之发展,基础正是对本地文化的深入挖掘,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了。

    唯环县因缺乏高校及高级科研机构,故只能仰赖地方文史工作者,或与附近高校挂钩,作为其研究基地和调研点。这种缺憾十分严重。因为大部份只是挂个牌并具随机性,且甘肃陕西之高校研究机构在全国本来也就不甚具号召力和影响力,以至环县文化地位迄今仍欠知名度,未能因其文化底藴而受人尊重,并生出嚮往之心。

    未来发展,首应提高合作院校及科研机构之层级,深化合作内容,扩大举办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世界皮影艺术、锦绣香包等各项研讨会。

    这些学术会议或论坛,并不如一般人所以为的只是花钱而已。配合会议办理展演、活动,才可以创造话题、吸引媒体、带动人潮。我历年所办“侠文化节”“华夏母亲节”等,都是鲜明的例子,所谓会展经济,其核心在此。

(三)国际化

    环县以皮影自豪,可是仿佛不甚了解皮影是世界普遍常见的艺术。欧洲的皮影,十三世纪就有了,如今法国更有《云梦皮影艺人和他们的影迷们》之类电影。我国学者往往说那是蒙古西征时传去的,可是至今我们倒还没有这类结合动漫、电影的作品。东南亚、阿拉伯、埃及的皮影,我们也说是郑和带去的。可是印度梵语戏剧中即有一些梵语名为Chaya-nataka(其意是影之戏剧)的作品;印度尼西亚皮影戏的内容也多来自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而非中国故事。因此我们谈皮影,应该更具世界视野才好。

    环县又颇以其皮影曾出国演出自豪,但国际上可能更会以为中国皮影的代表城市是杭州。环县皮影,2005年才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杭州国际皮影周,却在20074月即已举行过了。包括皮影世界·世界皮影艺术展、皮影艺术学术讲座、皮影汇演等。展出陕西、山西、甘肃、宁夏、河北、北京、辽宁、吉林、黑龙江、四川、湖北、湖南、浙江、安徽,和土耳其、印度、印亚、泰国、马来西亚、柬埔寨等国的皮影。这个例子,环县未必钦服。但无论如何,国际化的行动,也是我们该具备的。

皮影之外,东老爷山(生龙山)最具国际化潜力。将来应召集国际道教学术研讨会于此山,并重组教团,以连结台湾东南亚之真武信仰联谊会,提出“北生龙、南武当”之口号,吸引各界信众来朝山,将来更可分香分灵到全世界。

此處還可補充的是:环县的道教文化资源得天独厚,是环县文化的根和种子之一。应本着“深度挖掘、有效保护、高端创意、高位开发”的思路,纳入环县文化发展战略规划中。

道教文化资源可分为物质和非物质两类。前者集中在道教庙宇建筑群及壁画,主要有兴隆山明清庙宇建筑群及壁画、罗山牛天子清代庙宇及壁画、韦子城清代药王庙壁画以及天池碾盘岭、张中沟、合道钻子洞清代庙宇及壁画。其中以兴隆山建筑群保存最完整。後者可重点开发的资源有:一是社火,如车道乡代掌村孙寺洼社火,有說诗和跑场子等内容。二是道情皮影造型及道情音乐。

在挖掘和保护方面,政府的工作重点:

一是对环县的民间庙宇建筑及文化进行深度普查,系统进行整理,并梳理和构建可开发的道教文化资源信息库。

二是对可开发的道教文化资源进行重点的保护和扶持,并结合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使之成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生力军。

在创意和开发方面,政府的工作重点:

其一,重点开发兴隆山(生龙山)道教庙宇建筑群的旅游资源,集中对兴隆山的真武(无量祖师)文化进行高端创意和高位开发。如前面說的举办国际真武文化论坛及国际真武庙宇会香活动、申报兴隆山庙会社火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打造国家4A级道教文化景区、规划营建真武文化展示中心等、推动以弘扬道教文化为核心的道情皮影文化产业。

其二,充分利用环县县城宋塔周边的道教建筑群资源,纳入环县历史文化产业园区及灵武台森林公园开发规划。集中深度挖掘和高位开发“九天玄女”文化资源,借助其正义之神和养生女仙的形象,与边塞文化、道情皮影文化、香包文化、养生文化进行有机结合。

九天玄女与中国炎黄文化密切相关,有炎帝之母壬女和黄帝兵法之师的传说。史传玄女精通天书兵法,授符书以破蚩尤,助汉高祖建都等等,刚好与环县丰富的边塞文化有机整合。玄女的原始形象就是玄鸟,“王母遣使白虎之神,乘白鹿集于帝庭,授以地图”。环县皮影代表性作品“鹿鹤同春”,可能与九天玄女文化有关。而关于皮影文化的行业神有关帝、玄女等说。九天玄女也是线香业的行业祖师神,故环县可以形塑九天玄女为香包文化的行业祖师神。条件许可,未来的灵武台文化园区,还可以举办大型的九天玄女祭典,重现古典中华文明的辉煌。

(四)精致化

    这是指所有文化设施、文化建筑、文化活动均应再求精致,包括现有景区之改造提升。例如:

壹、文昌閣

一、聖賢與神明:事蹟釐清、背景深化、禮拜須知。

二、體驗活動:儒門六藝、道教科儀、民俗傳承。

三、創意產品:拈香祈福、護身信物、相關圖書。

貳、宋塔靈武臺

一、塔門方位:依子午線重新調整。

二、靈武臺公園:牌樓、梯沿及外牆的重修。

三、神廟群:牆上壁畫及殿內彩繪的修正或重設。

參、紅色旅遊

一、人物事蹟:背景深化、地方建設、復興中國夢。

二、點與線面:長征故事、地方治理、歷史傳承。

三、交通動線:道路修整、指標設置、配套設施。

肆、東老爺山

一、民俗信仰:神明功能介紹。

二、廟宇建設:建築群維護、牌匾文字校正。

三、紅色碑林:主席詩詞、書法展示。

(五)时尚化

    前文已谈到环县有现代化资源,此一资源应充分运用、融汇于文化建设中。否则产生于农耕社会的许多民俗、信仰、记忆、艺术,将逐渐与年轻人脱节、逐渐与现代生活脱节,而没落失传。

    台灣的木偶戲亦曾遭遇到這種時代微機,但成功地達成時尚化轉型,最典型的例子是“霹靂布袋戲”。目前不但將木偶戲元素開發出上千種文化創意產品,涵蓋一切食衣住行,還激起年輕人的瘋狂追捧,粉絲無數。另外激生了許多電影、動漫,其本身就還有一家電視台。青年往往熱衷gosplay其劇中角色,或以劇中人綽號自擬。這類經驗,是環縣皮影等老民俗技藝可以參考的。

(六)产业化

1、文化产业化:

    环县政府在文化产业园规划情况汇报中已提到:“要提升文化创意,研发皮影、香包、刺绣、小杂粮、特色小吃等具有品牌效应的产业精品,推动文化旅游产业快速发展。”这是十分正确的。

    以台北故宫为例,去年销售总额即达一亿元人民币。进了故宫的纪念品店,你几乎不可能不花钱就出来,如果你嫌《富春山居图》、《鹊华秋色》图的原件复制太贵了,那丝巾、背包、T恤、伞、钱包、名片夹、开瓶器、鼠标垫这些你生活中用得着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丝巾上是怀素的书法,名片夹是孝经的纹样、开瓶器是那棵著名的翠玉白菜、布包上是青花瓷的莲花纹……相较之下,环县的皮影、香包、刺绣,可说根本都还没有产业化;整个环县也可说尚无旅游商品,土特产均未文化产业化。

2、产业文化化:

    文化产业化与产业文化化,合起来才是真正的文化产业。所谓产业文化化,是指:一切产业,若能赋予它文化意义、创造其边际效用,即可将自身改造为文化产业。例如苹果電腦即是不折不扣的文化产业,其它電腦只是电子业。LV、爱马仕的皮包是文化产业,其它箱包只是制造业。阿曼妮、prada的服装饰文化产业,其它只是纺织业。凡此等等,产业一旦提升为文化产业,其价格往往翻几番。

   以环县目前的产业来说,畜牧占了很大比例,羊肉极佳。但也就是日常性的吃羊而已,所以只是畜牧业。可是这种畜牧业的产值并不高,纯从产业看,就应多元化发展,例如可增加养鹿。鹿的产值是羊的十倍,此其一。其次是鹿比羊更容易做成文化产业,像日本奈良就把鹿放养在城市中心,与其古剎、市景融为一体,令游人惊叹,仿佛进入祥和的圣境。

   当然羊也是可以做成文化产业的。例如杭州余杭的仓前镇过去有许多农户收购羊、屠卖羊。羊肉卖完,羊头、羊脚、内脏等杂碎只能自已留着吃。自家吃不完,就请邻居亲友来掏着吃。2006年,仓前镇政府以“羊锅一條街”的方式,并结合其它文化艺术形式,开展太炎故里,仓前羊锅节,大获成功。至今每年举办一个月,车马填塞,人山人海。这就是把吃羊文化化了,环縣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

    农业的情况相同。环县的特产荞麦,质量极佳,调理方法也很好。但如与日本人麦荞麦面相比,则不啻霄壤。日本的荞麦麵哪有环县好吃?然而日本把它做成了文化产业,一碗麵约要人民币一百余元呢!

    礦業也一樣。環縣產煤,煤能成為文化產業嗎?當然可以,台灣就有在煤上雕刻的藝術品。

(七)商标化

    一家公司必有商标,目的是抽象化地显示理念、强化认知、建立品牌形象。而这种商标,并不只是一个图案,会整体形成一套VI视觉辨识系统。

同样地,城市标志是城市形象识别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完善和加强城市形象具有重要意义。城市标志首先要对城市形象进行定位,然后形成城市形象理念,以此为依据,采用视觉符号对复杂多元的城市信息进行归纳和提炼,一旦城市标志得到认同,它所表现的信息功效远非语言文字宣传所可企及。

所以環縣應委請專家設計VI视觉辨识系统,廣泛應用於路標、街景、公交、站牌、文書、電話亭、提款機等各方面。

這些原則與觀念,其實不止環縣可以參考,對於其他地區,或許也有點用,故不揣淺陋,略述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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