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魯文化的發展問題

     這些日子，去天津，商談建設武俠文化城；過鄒城，參加孟子學術研討會；到瀋陽、轉西豐，考察城子山冰砬山，游觀鹿城；下杭州，在兩岸四地交流中心開講書院文化；然後赴上海、趨蘇州、抵常熟，縱覽鐵琴銅劍樓、紅豆山莊；再由上海飛成都，次眉山洪雅，論證擴建道家五斗觀事；繼而至都江堰，準備為文廟再建一座儒家主題酒店；今才返回北京。行程匆遽，游錄不遑遍記，略摘其一端，以誌吾勞。

鄒魯文化的發展問題

龔鵬程

 一、鄒魯文化

鄒魯並稱，始於《莊子·天下篇》，曰：“其在於詩、書、禮、樂者，鄒魯之士，縉紳先生多能明之。”至漢乃成為確定詞彙，故《史記》屢云：“鄒魯濱洙泗，猶有周公遺風，俗好儒，備於禮”（《貨殖列傳》）“吾嘗過薛，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孟嘗君列傳》）。說鄒魯的風俗特別好，秉聖人之教，能傳儒家之學。

後世凡欲傳聖人之教、承儒家之學、以美風俗者都以鄒魯為模範、以鄒魯為期許。因此北周庾信《哀江南賦》形容江南文教之盛，才會說：“里為冠蓋，門成鄒魯”。唐楊炯《益州新都縣學碑》也期待益州：“國成陶唐，家成鄒魯”。至北宋，陳堯佐說：“海濱鄒魯是潮陽”（《送王生及第歸潮陽》），王禹偁說岳麓書院：“誰謂荊蠻？茲為鄒魯”（《潭州岳麓書院記》）。鄒魯都已泛化成一切美好之地的代稱。不但兩湖、兩廣、江浙、福建各學風好的地方都有“鄒魯”之稱，就連現今歸屬台灣管轄的金門島，也因相信朱子曾去該島講學，而以“海濱鄒魯”自稱、自詡、自勵。韓國李退溪之書院亦復如此。

二、當前對鄒魯文化的弘揚建設情況

但各地蠭起的鄒魯文化，如今對鄒魯本地卻形成了壓力，使鄒魯感到應有些做為、才能對此歷史品牌做些新的弘揚與發展。此類做為甚多，有些很可稱道，有些卻荒謬離奇，底下略做些介紹：

1、鄒魯文化生態保護區

2010年9月27日山東省文化廳正式將濟寧市申報的鄒魯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批為省級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

這主要是非物質文化遺產與自然生態、文物古跡的保護與傳承。要將風俗、教育、科技、建築、音樂、雕刻、方言、菜係、手工技藝等發揚光大，建多個鄒魯文化民俗館、博物館等平台。同時將以非物質文化遺產傳習所為依託，建立起鄒魯文化社會教育傳習機制。

2、孟子公開課、孟子研究院 

    2013年4月鄒城成立孟子研究院，開始籌編《孟子文獻集成》，並開辦孟子公開課，聘請海內外名家到鄒城開講孟子學，反響熱烈。

3、鄒魯文化城市宣言

    前文已說過，許多城市均以鄒魯自詡自勵。2014年4月29日，鄒城號召了23座這樣的鄒魯文化城市到鄒城來開座談會。據報導云：“與會的23座鄒魯文化城市的代表認為，新時期傳承弘揚鄒魯文化，對於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弘揚中華傳統美德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對於挖掘城市的文化內涵，促進區域文化建設、提升城市魅力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對於促進鄒魯文化城市間的交流與合作，密切鄒魯文化城市間的友誼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4、鄒城鄒魯文化特別發展區之概念策劃

這個策劃，主要是想發展文化產業，宣稱：“当代邹城人应充分认识到，在过去的千百年中，邹鲁作为文教兴盛之地的代称早已成为举世闻名的文化品牌，在海内外尤其是在东南侨乡一带更有影响，想法利用邹鲁文化这种影响衍生出能够引爆邹城文化旅游的关键产业，形成并延伸相应的文化产业链，促成邹鲁文化集中爆发并将其爆发出的能量转为促进邹城发展的现实生产力。”“引导海内外名义邹鲁地来山东投资发展的桥头堡和中转站，促成邹鲁文化潜质潜能集中爆发，进而将其变现为邹城软实力的造势平台，感召凝聚海内外华商华校投资邹鲁文化产业的聚力着力点，引领邹城社会经济特别是文化产业转型升级的战略基地，激活活化同类地域文化进而催其变现为活力产业的示范园区。”

其方法，一是擬創建中國特別教育區。借鉴香港浸会大学与北京师范大学兴办联合国际学院的做法，借助邹鲁文化在东亚、东南亚的广泛影响及其产生的感召力，借助孔子“有教无类”、墨子“强说教”和孟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等教育理念的感召力，争取国家将上述民办高校聚集区直接办成面向世界特别是东亚和东南亚招生的“中国特别教育区”。

       特別區中，擬設許多學校，例如中國女子師範學院（规划校园300亩，在校生6000人。争取教育部特批。校园将建女娲炼石补天、孟母三迁教子、漆女忧国不嫁、祝英台违命抗礼和铁飞花除恶镇邪等文化景观。重点突出女权女红。为此，還將争取全国妇联支持资助，或与中华女子学院联合办学）；

      中國技工師範學院（规划校园300亩，在校生4500人。争取教育部特批。因邹鲁地区除诞生过孔子、孟子等儒家圣人外，还诞生过墨子和鲁班两位平民圣人。鲁班，一直被视为中国工匠的祖师爷，在民间特别是在建筑界备受推崇。在儒家文化发源地创办技工师范学院，为全国技工学校培养优秀的心理辅导和就业辅导师资，向社会传递尊崇科技祖师墨子和鲁班等积极的正面的信息，辅导技校学生树立劳动光荣、科技并重的思想观念。所以擬在招生与就业等方面主动向人社部和全国总工会等中央有关单位争取特别关照云云。

       此外，学院還将附建下列文化设施和专业机构：中国科技双圣墨子鲁班纪念园、中国技师学院暨技工学校办学成就展示中心、中国煤电司炉工专业技能大比武活动组委会、中国工程机械操作技术大比武活动组委会、中国机床操作技术大比武活动组委会、中国井工煤矿矿山救护专业人员特训营）。

       中華理工學院（规划校园600亩，在校生10000人。争取教育部特批。而其意義則是：在只注重人文和只关注伦理而一贯忽视科技的儒家文化滥觞地邹城，隆重竖起中华理工学院大旗，隆重树起中国理工之光纪念碑，隆重托起科技双圣墨子和鲁班来折射儒家文化忽视科技的先天不足和自身局限云云）。

    中國鄒魯學院（规划校园500亩，在校生10000人。争取教育部特批。擬引进港澳地区以人文社会科学见长的高校和研究院所，来邹城共同创办中国邹鲁学院，或直接将其办成港澳大學的分校、预科。学院将附建下列机构：中国古代著名非儒学者纪念馆、中国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纪念馆、中国图书收藏爱好者联谊会、中国进口图书资料邹鲁新区展销中心等）。

       中華商學院（规划校园500亩，在校生10000人。争取教育部特批，並向商务部、中国贸促会和全国工商联等争取资助。在境外，争取香港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及新加坡国立大学、新加坡管理大学等资助甚至合作，或直接办成上述学校的分校或预科。学院附建：中国当代海外华商重大捐赠事项纪念碑拓片展示馆、中国连锁商业海外扩张战略研究中心等）。

    二是影視動漫項目，建大漢、大明影視城，動漫創作製作基地等。   

    三是會展項目，如鄒魯文化論壇、鄒魯榮光主題展、鄒魯城市首長會議等。

    以上均為官方且大抵皆為鄒城主導，另外還有不少民間之鄒魯文化發展之事例，此處也可介紹兩例：

   （1） 打造十五大先祖文化品牌：認為不應只講孔孟，鄒魯還有許多上古文化之光榮歷史可說，故要說此地乃華胥之渚、太昊之裔、炎帝之都、黃帝之初、少昊之墟、顓頊之本、蚩尤之部、夸父之所、堯王之峪、舜帝之根、夏代之先、商族之源、嬴秦之地、周禮之邦、孔孟之鄉。這是山東省社科重大課題“汶泗流域文明探源”的研究項目。

   （2） 母系魯文字，又稱法語法印治病法。此係一名自稱禪凈大師之人真一所創，據說該文字乃“人類遠古時期的一種語言文字。這種文字共有3650個單字所組成，每個單字都有讀音，用這種文字和人體陰陽五行運動的規律相結合，然後進行不同組合，就可以治療目前人類所知的各種病症。是一種沒有任何副作用的綠色療法，特別是一些不能用藥物和針劑治療的患者，有了治療方法。由於用文字治病在醫學界還是一個嶄新的領域，不少醫務工作者和患者還不能理解這種奇特的療法。然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通過幾十年的臨床驗證，證實了這是一個偉大的、完整的、系統的綠色醫療工程”云云。

三、發展思路上的問題

   以上這些構想及措施，有的非常好，反響也極大，例如孟子公開課、孟子研究院、鄒魯文化城市座談會。

       但有些則不甚切題，例如“鄒魯文化生態保護區”主要是非物質文化遺產與自然生態、文物古跡的保護。可是自古以來“鄒魯文化”指的就不是那些民俗、戲曲、古物、手工技藝，更不是自然生態，而是經學儒風的人文成就。故成立此保護區，實乃文不對題，該保護的反而沒保護。

    鄒城的“鄒魯文化特別發展區”概念策劃，則是異想天開、河漢其談，可見鄒魯某些人士因急於發展而病急亂投醫。那些“在只注重人文和只关注伦理而一贯忽视科技的儒家文化滥觞地邹城，隆重竖起中华理工学院大旗、隆重树起中国理工之光纪念碑、隆重托起科技双圣墨子和鲁班，来折射儒家文化忽视科技的先天不足和自身局限”的言論，或大建中国古代著名非儒学者纪念馆、中国新文化运动领军人物纪念馆之類行為，均不啻直接對鄒魯儒風搧耳光。

      至於母系魯文字的法語法印治病法，乃是更近乎笑話或神話的鄒魯方案。讀者諸君聽之，聊廣異聞可也。

    這些振興鄒魯的設想，之所以不切實際，甚至近乎笑話，是因為思路上有些誤區。

    致誤之一重要原因，是過於想強調鄒魯文化中鄒城的地位。

       現在你若去百度搜索鄒魯或鄒魯文化，百度的詞條就會告訴你：古人之所以常说“邹鲁之士”或“邹鲁文化”，从来没有说“鲁邹”的，究其原因是因為：邾为东夷古国，文化悠远深厚；鲁为东迁新国，文化上受該地原有文化之影響，“鲁为娄转”。另外，鲁为少昊金天氏之墟，而邹为大昊伏羲氏之域，至今在凫山仍有世世代代延续下来的女娲、伏羲庙遗址。从立国时间上看，鲁为周初从西方迁徙来监视东夷诸国的新国，而邹则是原有的东夷土著古国。从古文化遗存来看，野店遗址出土的带有彩绘图案的红陶鼎，磨制纤细带有穿线微孔的骨针，精美的玉铲、玉环，陶器底部留下的布纹……，充分说明距今六七千年前这里的先民就创造了灿烂的文化等等。總之，鄒魯，鄒在魯之先，文明也比魯更重要。

   我覺得：這是“鄒城的焦慮”使然。因鄒城在當代，經濟雖繁榮，文化上卻不知該如何發展，故或与近邻孔子故里曲阜争资源、争风头，或拿境内峄山曾经与泰山齐名的史事与今日泰山爭，或以境内曾有过的羲皇庙与天水伏羲庙和淮阳太昊陵等争，也所以才會出現這一類言論。

       然而這樣的論述卻是荒謬的。鄒魯，鄒在魯前，所以鄒就比魯更重要？那麼，我們一般都說“陰陽”，從沒有人說“陽陰”，就是陰尊於陽、陰比陽更重要、陽受陰影響？

   至於說鄒為邾，屬東夷文化，乃太昊伏羲之傳云云，在考古上站不站得住是一回事，提出這類講法的人，其旨亦不在考古，乃是想藉考古來論證鄒文化高明，更曾影響魯、也曾對孔子產生過影響。如王獻唐《炎黃氏族文化考》就說：儒一詞即原於邾婁之婁；魯文化也是邾婁文化中發展出來的，“魯為婁轉，因婁得名”。

    另外又有人說孔子提倡仁，即淵源於此。因许慎《说文解字》在《大部》中解释了“夷，东方之人”之后，又在《羊部》中指出：“唯东夷从大。大，人也。夷俗仁，仁者寿，有君子、不死之国。”這说明孔子大力倡导的仁，滥觞之源或在于此。“仁者寿”，即見於《论语·雍也》篇。《后汉书·东夷列传》也指出：“《王制》云：‘东方曰夷’。夷者，柢也。言仁而好生，万物柢地而生。故天性柔顺，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国焉。”可見东夷地区有敦厚和平、好让不争的民风。这种民风在“礼失而求诸野”的中国已不可得，所以孔子还曾有过“欲居九夷”的想法。当有人向他指出东夷鄙陋时，他说：“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论语·子罕》）即：那是君子居住的地方，有什么鄙陋的呢？

    這些說法，也都可笑。因為魯與邾（鄒）原是兩種不同的文化，至春秋時期也還涇渭分明，魯是華夏正宗、邾是夷狄，乃當時人之共識。因此魯僖公之母稱“邾滅須句”為“蠻夷猾夏”，是“周禍”。次年，魯伐邾，取須句，返其君才“是禮也”（左傳·僖公21年）。另外，在邾魯之間，那時人當然也以魯為重。魯在周本有特殊地位，看季札觀樂的故事即可明白，那遠不是邾所能比的。是後來孔子及其弟子施教，才漸漸由魯擴及鄒。依郭店楚簡觀之，子思可能更主要就在鄒講學，加上孟子繼起，鄒之儒風乃盛。故莊子才以鄒魯並稱，而莊子以前絕無鄒魯並稱的。把魯文化說成是受了鄒的影響，恰好說反了。

    再說仁之觀念早見於西周。《國語》中已言“仁，文之愛也”“愛人能仁”“申生甚好仁”等等；左傳中更說到“不背本，仁也”“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御’，唯仁者能之”等等，何待受東夷之教始然？

    東夷既謂之為夷，在古人觀念中，自有輕藐之意。可是現在許多先生卻要將之無限拔高，說：以太昊、少昊为首的东夷集团创造了人类早期的文明。太昊伏羲氏画八卦于凫山（今邹城西境），炎帝曾迁都至鲁（今曲阜）。春秋战国时，邾国已是中国科学文化最领先的地区，是制造舟和车等交通工具的主要基地，时有“邾娄百工”之乡的称号。所谓“邾娄文化”，实即炎族文化，也叫东夷文化，这一以群体为本位，以利他为特色，讲道德，重仁义的伦理文化，最终在春秋战国时代的邹鲁之邦造就了孔子、墨子和孟子等文化巨人，并培育出了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文化和以墨子为代表的墨家文化两支奇葩。追根溯源，邹鲁文化区一带正是东方文化的发祥地，筷子、楼房、车舟和冶炉等器物多由邹鲁地区的先民首先发明，而且还创造了具有民主色彩的政治文明等等。

    這不是盲目自我膨脹嗎？還膨脹錯了方向！孔子因道不行，而欲乘桴浮於海，“子欲居九夷，或曰陋”，正表示當時人認為東夷文化落後。可是現在這些先生們卻無限抬高夷文化，還說孔子講“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是說君子就都住在東夷，這不是蓬塞其心，遂致曲解文獻嗎？孔子說的是：我若去住，那地方也就不陋了。誇張東夷文化的先生們，不但暴露了他們的鄉曲之見，還顯示了他們連儒家的夷夏之辨都搞不清楚！

   另一致誤之原因，在於把發揚文化跟發展區位混為一談。

   在鄒魯形成之鄒魯文化，正因為可以脫離鄒魯這個地區，所以才能宏傳到世界各地，各地均可自稱或被稱為鄒魯儒鄉。這時，鄒魯是虛的，只是一個文化符號，代表文化嚮往與認同。但如今鄒城城市發展面對之問題，卻是要倒過來，利用“鄒魯文化”這一符號功能來建設發展鄒魯地區。

   於是這時就常會把文化符號的鄒魯，跟地區的鄒魯混為一談；而且常常工具性地使用鄒魯文化這一符號，而要做之事，實與鄒魯文化幾乎沒什麼內在關聯，如鄒魯特區計劃、中日韓合作區等等都是。

    這些計劃是說：邹鲁东临黄海，与日本、韩国鄰近，区位优越，其东临海岸，有可兴建30万吨级泊位的深水港址；从海岸到湖东，又适于修筑电化工业专用重载铁路，還有湖底煤炭，湖东石灰石、白云石、蛇纹石和耐火粘土等资源，地點又在南水北调东线线路中心段、京沪铁路和规划中京沪高速铁路的中心站点，可以兖矿集团、邹县发电厂、鲁南水泥厂和鲁南铁合金总厂等组成最佳的地域组合，使邹鲁地区成为中国内地绝无仅有的最可用进口矿石兴建2500万吨级钢铁基地的最佳厂址和中国内地与日韩钢铁工业存有最明显互补优势的产业群地。所以建议在邹鲁创办中日韩合作区。與钢铁项目相关的重型机械、交通机械、建筑材料、煤炭化工、有色冶金、业主铁路、业主港口、湖东采煤塌陷区人工河湖、湖东山地造林、湖东引湖济两沂联水电、湖西万福河改建运河等项目也可随之兴建。這樣，中日韩合作区将很快成为世界关注中国的新焦点，撬动中国前进的大支点，改变中国开放总格局和外资在华投向的又一新的突破点，牵动日本等发达国家传统产业向中国内地大规模转移的主要集结点，领导中国传统产业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继而带动其全线突破的制高点，移接世界最新管理和技术继而催生中国顶尖高新技术产业的高位萌发点等等等。 

      請問：這樣的大型重工化工產業建設，跟鄒魯文化的文化內涵有啥關係，只是打著鄒魯文化這個旗號罷了，要做的事可說與鄒魯文化毫不相關。對於如何強化鄒魯文化這一品牌之實質內涵文化，也毫不措意。

   因為，若真要談鄒魯文化，就要問：“詩書禮樂者，鄒魯之士多能明之”（莊子）“猶有周公遺風，俗好儒，備於禮”（史記）“鄒魯守經學” “諺曰：遺子黃金滿贏，不如一經”（漢書）的傳統現在將如何沿續？不談這一點，而去東拉西扯，只是離題益遠、益發背離了鄒魯文化。

      這樣做，還有一個義利之辨的問題。現在這些方案似乎都在問：“鄒魯文化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如此捨本逐末以求利，其基本方向正是反鄒魯、反孟學的！

    那麼，難道鄒魯的經濟社會就不要發展嗎？光談孔孟之道能行嗎？

        這就是癥結之所在！單曉得要求利，而不知如何“由義生利”。

    孟子的義利之辨，講的不是不要利，是教人如何求利。只一個勁求利，結果必至於“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只有發展義，才能得大利。故孟子曰：“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今王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诉于王。其如是，孰能禦之？”鄒城的發展之道，奧祕全在這兒。

四、發展之正途

    總之，孟子後裔孟浩然《书怀贻京邑同好詩》嘗云：“維先自鄒魯，家世重儒風”。鄒魯即等於儒風，亦夙以儒風為世所重。現在若不發展儒學，反而去弘揚墨子魯班，恐怕天下人都會覺得那是神經病；借重考古，大談伏羲少昊等等，更與後人推重鄒魯之原因無關。故現在的當務之急，仍應立本於儒風之傳承與提倡，才不致於歧路亡羊。

   方向如此，具體做法則是要立基於經學、禮學之研究，並使其活態化，顯示於生活、風俗之中。——也就是讓鄒魯文化成為活的傳統，而非死的古跡古學，或與現世生活邈不相干之陳年舊事；亦非僅存於書齋中之理論。否則既與現世生活不相干，更談不上“發展”。

    換言之，對鄒魯而言，發展儒學及建設社會禮俗之美，是它最大的資源。天主教教廷梵諦岡之事例，足資借鑒，根本不需要再搞其他什麼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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